與湯漢主教談聖召

(訪問記錄)

日期:2002313

地點:主教公署 湯漢主教辦公室

 

湯漢主教的辦公室,佈置儒雅。室的一隅插了幾枝帶點滄桑味的絹花,是最後一個越南難民營關閉前,營內難民送給他的。當時他們眼中含淚,向他細說逃難之苦,令這位悲天憫人的主教亦不禁黯然神傷,原來他亦有類似的經驗。

湯主教在廣州讀小學時,適逢中國內戰,每天都有不少傷兵及難民南逃。目睹他的本堂神父,本著愛主愛人之心,不分疆界,對難中人施以援手,他深受感動,立志長大後也要做神父。其後政權易手,一連串的政治運動,令教會不得不為將來打算,邀請他去澳門入修院。湯主教當時年紀雖少,仍毅然接受邀請,赴澳途中備受飢渴煎敖。他完成小修院的培育後,於一九五七年入香港華南總修院繼續肆業,一九六四年遠赴羅馬傳信大學深造,並於一九六六年在羅馬晉鐸。一九七零年他學成返港,在聖神修院任教,其後更獲委任為聖神修院院長至今。

  士丹頓街八號:湯主教的出生地

 

孩童時代的湯主教

於羅馬傳信公學當修士(1964)

身為修院院長的湯主教,對聖召又有何體會呢?「司鐸聖召的根源來自善牧耶穌。正如若望福音第一章所記載,當若望和安德肋由洗者若翰口中得知耶穌就是除免世罪者、就是默西亞,他們便立刻跟隨了耶穌,甚至介紹別人去追隨祂,因為他們覺得天主的召叫是他們生命中的至寶。」真的,能夠追隨基督去做一個牧者,以門徒的身份領導教會,傳揚福音,是人生最珍貴的事。湯主教又認為聖召正如教宗所言:天主是一個召叫者,並要求我們作出徹底的回應。他說:「任何大計劃,開始時會先成立一個核心小組,跟著才再發展。」耶穌就是核心,宗徒團便是核心小組,然後再向外傳揚福音。主教是繼承宗徒團,由於組織越來越龐大,於是開始有神父去分擔主教的責任。

「曾有神學家對聖召作過以下的解釋…」湯主教不厭其煩,繼續為我們闡釋聖召理念。「人首先有第一層的聖召,就是天主對人本性的啟示,人若能按照自己的良心去生活,行善避惡,做一個好人,就算沒有機會認識基督,也算是一個無名基督徒,一樣可以得救。第二層是做基督徒的聖召,天主會對某些人有特別的啟示,於是人會去學道理,去認識基督,領洗入教。至於第三層聖召,也就是司鐸聖召,天主在教友群中,會挑選一些人去教導和領導教友實踐福傳使命。因為教友除了使自己得救外,也有本份使別人得救,正如天主祝福亞巴郎,並透過亞巴郎去祝福祂的特選子民,又透過祂的特選子民再去祝福全世界的人。」

那麼從聖召的角度看,做主教和做神父有何不同?「主教是宗徒繼承者。初世紀時,隨著教會慢慢增長,已有神父開始分擔主教的職責,根據希波里多文獻,神父職務是分享主教的職務。在神學上,主教職務是圓滿的聖秩聖事,而司鐸﹝神父﹞職務則是分享主教的聖秩聖事。」

至於每一個人開始時是怎樣有做神父的念頭呢?湯主教覺得天主召叫人的方式是很巧妙的,有些受神父或修女的善表所感召,有些受家庭或朋輩的影響,有些被環境所激發。就算宗徒也不是全部由耶穌直接召叫,有些是透過別的宗徒介紹去跟隨耶穌的。「不是任何事物都需要奇蹟,透過低微的受造物 人,一樣可以使人成聖。與中國大陸教會接觸多年,我發覺用信仰見証的力量最大。」

若教友覺得自己有聖召,他該如何做呢?湯主教告訴我們,入修院的篩選過程是非常縝密的。有意入修院的男教友,應先和修院或教區聖召方面的聯繫人接觸。經過多次初步的交談和接觸後,修院會邀請該教友到修院體驗一下,如在週末或平日黃昏到修院一起吃飯、與修生一起祈禱等,藉此讓修院與該教友達到彼此認識。一段時間後,若一切條件都適合,再加上多位修院的負責人同意,然後才可以正式入修院。這時,修院會要求該教友寫一封申請信,解釋自己如何感受到主的召叫,此外還要有本堂神父的推薦信,身體健康証明等。

一般而言,修生最少要接受七年的培育,才可晉鐸。第一年是靈修年即先修班,主要是認識自己的聖召。每位先修班的修生都獲委派一位神師,專責指導他的靈修及祈禱生活。除了培育他們要有謙虛和服務的精神外,還要啟發他們對人的愛心。然後再讀兩年哲學,其中部份是中國哲學,始終香港是中國人的社會。跟著是四年神學,包括聖經、教義、倫理、禮儀、教律、講道及聖教歷史等。此外還要修讀一些綜合性的科目。

人會否因為受環境支配而被迫做神父呢?例如早期小修院有些修生,隨同教會逃難到香港,舉目無親,他們會否無可奈何地完成課程,然後晉鐸呢?湯主教指出,小修生的年紀雖小,對自己的聖召並非一無所知,祇不過可能不夠清晰而矣;經過教會十多年的培育,踏上祭台晉鐸的一刻應該清楚鐸職是甚麼一回事。況且人是會長大的,長大後可以自立;發覺不適合做神父,自然會離去。就以與他一起入小修院的同輩為例,成功晉鐸的例子固然很多,但半途離開修院的也不少。

決定終身大事前,一般人都會在思想上有些掙扎。今日身為主教的他,昔日亦曾為自己的決定受到困擾。湯主教完成哲學課程後,眼見很多比他更具條件做神父的人,都相繼離去,亦曾對自己的聖召產生過懷疑,於是他申請暫停一小段時期。其後幸得長上的支持和鼓勵,再加上親友的代禱,才敢繼續。他的大作《與教區一起走過的日子﹝二﹞》有這樣的一段自述:「到升神父時,我十分清楚鐸職是甚麼一回事,也倚靠天主的助佑樂意回應。」他呼籲年青人應有一顆勇於投身聖召的心,若顧慮太多,往往會失去把自己徹底奉獻給主的良機。他語重心長地說:「聖召要求我們有一份犧牲的精神。」

從教宗保祿六世手中領受司鐸聖職(1966)

華南總修院修士時代的湯主教(右二)

自一九八零年被委任為聖神研究中心主任以來,湯主教與中國教會接觸了廿多年,期間遇上不少困難,但隨著時間的印証,別人由誤解變為理解及支持,困難亦漸漸得以克服。幫助了別人又幫助了自己,他認為這是他鐸職生涯中的一大快事。執教聖神修院神學更令他獲益良多:教學相長,為了避免與時代脫節,使他要不斷鑽研神學。他笑著說:「我很幸運,可以有機會做到終身學習。」任教區副主教十年,他很著重團隊工作,事事以「人」為出發點。他坦言做了神父後,不但甚麼也沒有失去,反而賺了別人更多的關愛。

「人要不停操練自己,才能恆久保持愛主的心火。」湯主教表示神父生活需要時常祈禱、參與彌撒、領修和聖事、閱讀聖經、依靠天主。在香港,這些神業都是輕而易舉之事,但人們對越容易做到的事卻越提不起勁去做。反觀中國大陸教會的弟兄姊妹,宗教及生活條件都比我們遜色,但他們無懼環境惡劣──十隻手指就是他們的唸珠,一有機會就領修和聖事、入聖堂祈禱,甚至在勞改營的蚊帳內也可以開彌撒……「每次目睹或聆聽他們的好榜樣,我都會自我鞭策。其實,我們從他們身上學到的遠超我們能給他們所提供的幫助。」湯主教覺得他們很勇敢,事事都依靠天主,正如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的文獻《新千年的開始》所指出:「一切以依靠天主為主。」怪不得湯主教採用了「主為我牧」作他的牧職格言呢!

 

主教座堂 推行聖召小組

 

附註:本文經湯漢主教同意刊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