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訪問記錄)
日期：2001年6月12日
地點：陳日君主教辦公室
「平安抵岸全靠祂」是陳日君主教牧徽上的格言。究竟陳主教如何「平安抵岸」晉鐸？他又有何良策應付目前教區司鐸聖召的短缺？主教座堂推行聖召小組很榮幸獲陳主教接見，分享他當年修道的經驗，並跟他談論今日司鐸聖召的問題。
陳主教的父親年輕時很想做神父，可是那時教會不鼓勵新教友做神父，惟有寄望下一代來完成他的心願。他十分重視兒子聖召的栽培，每個主日他都會帶年幼的陳主教參與五台彌撒。陳主教亦樂於奉陪，除了因為可以吃一頓豐富的早餐外，也因為他精心的安排，五台彌撒各有特式，令陳主教不覺得厭煩。可惜在陳主教讀初中一的時候，他中了風，半身不遂，不能像以前一樣走動。陳主教雖然自小就表示願意做神父，但也像一般青少年一樣，升上中學後就覺得自己已長大了，開始有些反叛，終日在外流連忘返，使他的母親十分擔心。他母親的一個同學知道這事後，就慫恿他母親送他去慈幼會的備修院讀書，原來這位姨姨的兒子就是入了慈幼會的備修院，所以知道慈幼會神父教導青少年自有他們的一手。陳主教參觀了備修院後，看見那裏神父們開心的樣子，自己亦十分喜歡那裏的環境。一九四四年陳主教終於入了備修院，當時他只有十二歲。
既然陳主教是奉父母之命入修院，他如何判斷自己的聖召是來自天主呢？「雖然我父親十分希望我做神父，但卻從沒有對我施加壓力，我亦從不覺得有任何的壓力。我是家裏的第一個男孩，很得父親的寵愛，無論去那裏，他都帶我一起去。所以，跟他一起去聖堂參與五台彌撒，我亦覺得是順理成章的事。入備修院時雖是年紀尚少，不過我十分清楚是甚麼一回事。」當時的修院十分嚴格，就算是備修院，一般修生一年只可回家一兩次。陳主教是例外的一個，由於他的父親病重，每月他可以回家一次。「天主會一步一步去帶人成長，所以經過四年備修院的生活，到我入初學院時，我已肯定自己的聖召。」陳主教並忠告家長無論多麼希望自己的子弟去做神父，千萬不要施加壓力，以免弄巧反拙。不過家長或神長們卻不妨伺機多問問青少年，將來會否做神父，讓他們反醒一下自己是否有司鐸聖召，畢竟家庭是聖召的搖籃。
「天主自有一套方法去召叫他揀選的人。最初的理由可能是很幼稚，但會一步一步成長。故此，不用太計較開始時是怎樣，但到入大修院時就應該清楚自己的聖召。」陳主教指出，現在的聖神修院設立了先修班，是一件好事，讓修生有一年的時間去考慮自己的聖召。反觀以前，一入修院就要應付神哲學等深奧學科，難有時間詳細考慮聖召。「不過，自己認為自己有聖召還不足夠，要經過教會及神師的觀察，認為條件符合，才算是有聖召。」
至於為甚麼選擇了慈幼會，陳主教表示純屬天主安排。其實，那時的上海教區，很多青少年都有聖召，但他們大部分都加入教區或耶穌會，而慈幼會則較遲在上海立足，況且修院設在城外，鮮為人知。於是慈幼會的傳教士透過組織歌劇、大型的要理展覽會等活動做宣傳；所以當陳主教入備修院時，修生的數目已不少。「還有一個我要入慈幼會的原因，慈幼會當時雖然很窮，卻不收取任何費用。那時適逢二次大戰，我父親又病重，家裏連吃飯也成問題，怎會有多餘錢替我交學費。所以入慈幼會真的是天主替我選擇。」
「年少時雖然很頑皮，卻從沒有懷疑自己的聖召，亦沒有遭遇過甚麼特殊的考驗，自始至終我都覺得所選的路是正確的，也許這是天主對我的特別恩寵吧！」修院的生活雖然是苦了一點，仍難掩蓋陳主教心靈的喜悅。完成哲學課程後，踏入實習期，他獲長上的青睞，被派往管理備修生，並負責教數學，當時他只有二十歲。「我覺得自己真有福，能在一個宗教氣氛濃厚的環境下實習，而且栽培備修生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，所以工作雖然很忙、很辛苦，我都覺得好開心。」
一九五五年，陳主教負笈意大利，入讀慈幼會宗座大學，讀了九年書，取了哲學博士和神學碩士兩個學位。一九六一年陳主教晉鐸，一九六四年回港後便在修院教書。從備修生到晉鐸，陳主教真的可以說是無風無險，「平安抵岸」！
「我常自嘲自己是一個不正常的慈幼會士。」慈幼會士以鮑思高神父做榜樣，視接觸學校學生及一般青少年為首要任務。由於陳主教的學歷好，所以大部分時間在修院教導修生。「不過，天主待我都不薄，讓我過了四年半的正常慈幼會士的生活。一年半是任職澳門慈幼學校的院長，及打理寄宿部，另外三年是在香港仔工業學校渡過，也是做院長和打理寄宿部。」陳主教認為管理修生固然重要，但能與一般青少年打成一片，幫助有問題的學生，則更富挑戰性。所以他覺得鐸職生涯中最美中不足的，就是照顧一般青少年的經驗少了些。
鮑思高神父曾說過，一個家庭若出了一位神父，三代都會得救，我們想知道陳主教對這方面的體會。他微笑說，我們不應用物質的角度去衡量三代或四代，但若有兒子做神父，該家庭肯定蒙天主降福。以他本人為例，從人性眼光看他的父母，一生凄苦。陳主教的父親雖然是熱心教友，卻受失業、患病等連串打擊。也沒有親眼目睹兒子晉鐸，因為他去世時，陳主教還是備修院的學生。但在他病重時，及在他的喪禮中，都有慈幼會的神父親臨為他祈禱，相信他在天之靈都覺得很滿意。最使陳主教感動的一次，就是父親獲慈幼會會長畢少為神父邀請去修院過瞻禮。當時並沒有救護車或輪椅，為了讓半身不遂的父親一償心願，母親及家人幾經辛苦，才把他送到修院。甫到修院門口，就有修生抬他去聖堂參與彌撒，彌撒後還帶他去看足球比賽。說來湊巧，真是天主的安排，備修院及修院的地方，剛好是他年輕時任職公司的足球隊俱樂部的舊址，勾起他不少當年美好的回憶。晚餐時，他又被安排坐在會長的旁邊。他看見陳主教能夠進入一間這樣好的修院，老懷亦甚感欣慰。由此看來，雖然陳主教的父親要背負一個相當重的十字架，但天主亦特別降福他。
至於陳主教母親所背的十字架亦非輕。丈夫病重，家內食指繁多，所有貴重物品變賣殆盡，自己又染有肺病，幸而兒子入了備修院後，品性變得純良了很多，於是也較安心。其後陳主教來港入初學院，他便再沒有機會和母親見面了。一九六二年，陳主教的妹妹帶著母親去澳門治病，無奈已病入膏肓，終於藥石無靈，病逝澳門。瀰留之際，慈幼會的長上想叫正在意大利進修的陳主教，回澳門見她最後一面，但她不欲妨礙兒子的學業，堅決反對。不過，天主亦特別降福她：出殯那天，剛巧是慈幼會週年避靜，結果有四十多位神父及修士為她送殯。
陳主教的兄弟姊妹，曾經因為他的關係，也吃了些苦頭，但目前都在國外，生活安定。所以陳主教認為能否三代或四代蒙受祝福，雖乃未知之數，不過他的父母及兄弟姊妹，肯定已獲得天主的特別降福。
至於香港司鐸聖召的短缺，陳主教表示教區一早已關注這問題。牧民議會、司鐸議會及有關人仕討論了很多，希望能找出關鍵之所在。有人認為可能是取消了小修院的緣故。當年取消小修院原因之一，是覺得由小修院栽培聖召，成功率很低；況且一般都認為不應太早確定一個人的聖召，很多地方都取消了小修院。但教會的文獻指出，兒童、少年及青年都可以很早有聖召，故此仍有不少教區保留小修院，當然運作方式會比以前開放，甚至更改名稱，不叫小修院。有些兒童及青少年可能一早已有聖召的種籽，但卻要特別的栽培才可結果。經過討論後，教區同意成立「聖召小團體」，作為解決目前司鐸聖召短缺的方法之一。
「聖召小團體」由數位中學同學組成，日間各團員在自己就讀的學校上課，下課後一起住在教區設立的宿舍，學習團體生活，週末才回家。除了學校功課外，每晚有祈禱，也可參與彌撒，每星期都會請一位神父前來與他們分享聖召的體驗。目前「聖召小團體」共有四位團員，人數當然不能跟以往的小修院相比，亦不像小修院那麼規律性，只是以家庭形式運作，同時盡量避免叫做小修院，或稱呼團員做修生。每三個月教區會和每位同學作檢討，如果認為不適合繼續下去，即可退出。由於「聖召小團體」是在今年三月成立，剛巧趕及在暑假開始時作檢討，希望在九月開課時能收錄更多的團員。小團體內並沒甚麼規條，只是著重培育他們祈禱的習慣。唯一的規條就是九時半晚禱後，要守靜默，十一時要睡覺。
目前「聖召小團體」由陳主教和甘寶維神父負責，輪流在宿舍內渡宿，陪伴團員。遇上特別的日子，甚至會在宿舍內舉行彌撒聖祭。星期六陳主教會帶他們一起去仁愛之家舉行彌撒聖祭，亦曾經帶他們和仁愛之家的小朋友一起去旅行。
「聖召小團體」以收納中三或以上的中學生為主，至於已中學畢業而又有聖召的青年，該是聖神修院的範圍了。小團體內的團員如果將來有資格入聖神修院的話，也像其他人士一樣，要入先修班。
鑑於「聖召小團體」仍在嘗試初階，教區暫不公開招生，只是透過堂區司鐸、修女、和傳道員等，介紹合適的青少年加入。陳主教希望「聖召小團體」能按步就班，逐步發展；培育聖召，千萬不能操之過急。
當談及主教與司鐸聖召有何不同時，陳主教說：「司鐸做了主教後，行政工作多了很多，接觸教友的機會大為減少。但我剛好相反，由於我以前大部份時間都在修院裏工作，做了主教後，通過參加各堂區的瞻禮及活動，還有總鐸區會議等，我不但與教友接觸多了，與其他人的接觸也多了。」他說得真對，本小組有機會訪問他，就是最佳的印証。
主教座堂 推行聖召小組
2001年6月28日
附註：本文經陳主教同意刊登。
